我的Jump Seat斜前方的客人是一位喇嘛,剛才送餐的時候知道他中文說的很好。其實就是太好了讓我敢放心問他問題。

「你住達蘭薩拉嗎?」我問這位喇嘛。其實一開始我本來要去的是南印,搜尋背包客棧發現小城達蘭薩拉是西藏流亡政府的所在地,沒去過西藏先來這裡看看好像也不錯?

「我就住在達蘭薩拉,而且我是台灣人。」真是巧,以前我在德里曾經去過西藏村吃飯,當時以為去德里的藏人都住在那邊,這位喇嘛告訴我那裡只是個轉運站罷了,藏人都從西藏村搭十二小時的長途巴士到達蘭薩拉,非常辛苦。

       

下降前的空檔,我們在位置上向他請教達蘭薩拉有什麼景點可以參觀。他在紙上寫了寫,還跟我們聊了起來,原來他是達賴喇嘛的中文翻譯,這段時間達賴喇嘛休息,他回台灣探親。

原來尊者離我們這麼近,我好驚訝。

他的名字叫做OO格西,前面是他的名字。藏人取名多半沒有姓氏,往往使用僧職、學位等等,「格西」這個尊稱在藏傳佛教內是地位崇高的博士,必須經過重重考試獲得認證,學識豐富受人尊敬、地位崇高。

由於機會實在太難得,忍不住在格西面前提出許多問題。比如達賴喇嘛的漢語程度如何?格西笑說:「他有些聽的懂,也會認得兩百多個中文字,有時候我翻譯的不是很精確還會被他唸。最近他正在學習韓文,很跟的上世界潮流。」聊到最後格西還問我怎麼對抗時差,他說他跟著達賴喇嘛旅行各國演講,也飽受時差困擾。我當下覺得推薦他吃褪黑激素不是怪怪的?覺得喇嘛好像應該是看藏醫?轉念一想,是否我的想法才是太古板了呢?

新德里飛往德蘭薩拉的飛機一天只有一班,用的是螺旋槳的小飛機,滿座都是觀光客,其中也不乏穿著喇嘛服飾的外國人。

我們跟旅館訂了機場接送,達蘭薩拉是個山城,從機場到山上的路程大約40分鐘,要經過三千個髮夾彎。司機一派輕鬆的聽音樂,整路上閃車、閃人還要閃牛,我們在後座嚇的半死,雖然路況還不錯,有鋪柏油路,但山壁旁的護欄就不是很完整,怕。

我是不是太遜了?來印度面對這種「小事」還緊張兮兮,因為司機技術太好了,好想頒給他一個“全世界最會開車獎”,這點計程車費完全值得啊!

半路上會經過一個很平凡的印度小鎮,看起來生活水平不錯,據說山上的藏民會走路下來這裡採買,比起山上觀光地區來說比較便宜。這段距離起碼走一個小時而且山路不好走。

聽說這裡是最不像印度的觀光景點,主要幹道就幾條而已,不用一天就能摸熟。雖然我們真的是來觀光的,但要稱作是“觀光景點”還是覺得哪裡怪怪的。

1959年達賴喇嘛逃離西藏之後,選擇在達蘭薩拉這個叫做麥羅甘吉(McLeod Ganj)的小村莊成立流亡政府,包含了議會、行政機構與其他的官僚機構,當然包含了他們自己的旗幟,雪山獅子旗。

在十九世紀中葉,達蘭薩拉被英國軍隊開發,成為部隊的營地,後來因為被地震摧毀,才改變成為避暑的度假小鎮。印度政府很樂意提供一個與世隔絕,不太容易會激怒中國的小鎮給達賴喇嘛做基地。

當年約有八萬名藏人跟隨達賴喇嘛流亡到印度,中間這幾年過程越來越困難,必須穿越喜馬拉雅山到尼泊爾的難民組織,途中飽受雪盲症與高山症的痛苦。自從2008年抗議活動以來,中國政府不幾乎不再發給藏人護照,想到印度必須花費鉅款聘僱走私者,回想起來我跟飛機上的格西說我們是搭飛機過去,才不過一個小時的飛行時間,而每年還是有許多藏人是冒著生命危險來到這裡。

我們住的旅館離主要的圓環要大概走15分鐘的山路,並不是很推薦,因為夜晚沒有路燈相當恐怖,也有一部份是懶人覺得爬山路好累。旅館沒有附吹風機,可能在印度常常限電尤其山區,他們都使用自然風乾法,好吧忍耐。

然後床跟被子也睡得我全身好癢,不知道有沒有洗過,熱水也來的好慢,山上氣溫變化大,晚上洗澡的時候都冷的發抖。

不過這裡本來就沒有什麼高級旅館,而且窗外就是一片無敵山景,下山的時候想著有多久沒吸收一下芬多精了。很多外國人來到這裡一住就是幾個月,所以就算地方小,活動還是蠻多的。這裡不會有觀光旅遊中心,任何資訊就是看牆上貼的傳單,有練瑜珈的、咖啡廳看電影的(當然不是什麼好萊塢或印度寶萊塢電影,都是一些西藏相關)、語言交換、志工資訊,最吸引我們的是學習西藏菜的課程。

印度旅行就是在不如意之中取得一些細微的美好,雖然我躺在床上全身癢癢難受的時候忍不住懷念起德里高級飯店那軟乎乎的床,自己幹嘛大老遠跑來受罪?但是既來之則安之。況且在達蘭薩拉這幾天,一直認知到自己其實有多麼的幸福,那些雞毛蒜皮小事,沒什麼好抱怨的。